πνεῦμα

真正的歌唱是完全不同的呼吸,
它关系着子虚乌有。
是神的内在气息。是风。

知道人文 奥德赛 课程 绪论 摘抄

※ 以下摘自 wx公众号 知道人文 奥德赛 课程 绪论


《伊利亚特》与《奥德赛》

相比出入于生死之间、盈溢着英雄血气的《伊利亚特》,宣扬智慧、审慎与和解的《奥德赛》多少是显得沉稳而圆滑。学者们为两本书之间的差异找了很多解释:
古希腊诗人朗基努斯认为《伊利亚特》成就于荷马的鼎盛之年,全篇生意蓬勃;而《奥德赛》则是荷马老年所作,所以好比落日,壮观犹存,光华已逝。
英国文学批评家、神学家本特利(Richard Bentley, 1662-1742)认为《伊利亚特》是写给男人看的,《奥德赛》是写给女人的。
十九世纪的英国作家撒母耳·巴特勒(Samuel Butler, 1835-1902)甚至认为《奥德赛》出自一个女人之手,因为《伊利亚特》基本是男人的戏,而女人在《奥德赛》扮演重要角色。

荷马

尼采:到底是荷马这个人那里诞生出了一个荷马的概念,还是从荷马这个概念那里诞生出了一个叫荷马的人?
其实到尼采所在的19世纪,学界对于荷马问题大致站成两派,分析派(Analysts)统一派(Unitarians)分析派不相信荷马的存在,他们认为所谓的荷马史诗不过是民间诗歌的历史汇集,也就是说,特洛伊战争后民间流传一些歌咏战争英雄的诗歌,到公元前8世纪后城邦文明兴盛,才由雅典政治家把这些材料整合编撰为荷马史诗。而统一派相信,即便存在某个集体编纂的传统,荷马史诗仍然拥有一位作者,他拥有极高的才华,能够挑选素材、设计布局,从而形成我们今天所看到的、具有形式和内容的高度统一性的作品——荷马史诗无疑是高度自觉的艺术创作。
直到二十世纪,有个革命性的研究成果出现了,就是帕里和他的学生洛德创造的口头诗学理论。这个理论一度扭转了整个荷马研究的风向。这师徒两人远赴前南斯拉夫地区,发现了一个活生生的口头传统。那里的民间艺人,能够记忆、演唱很长的诗歌,从而将这些诗歌里记录的故事代代相传。他们认为,荷马史诗就是这样一个口头传统的产物,而不是单纯的书面创作。
也就是说,史诗是行吟诗人们在表演的过程中创作出来的,一开始没有什么固定的文本可以依靠。在现场表演的压力下,诗人依靠的是大量固定的、已经创作好的诗行及短语。而这个理论有效地解释了,为什么我们在读荷马史诗时会发现许多重复的描述——这些都是方便歌手记忆表演、听众熟悉故事的。
虽然历史上关于荷马生平并没留下什么可靠材料,但古希腊人从未真正质疑过荷马的存在,荷马是古希腊诗教的代表,每逢重大节日庆典,《伊利亚特》与《奥德赛》都会上演。人们认为史诗有启蒙心智、教育青年的功效,里面的诗句具有相当高的权威,卡利诺斯、西摩尼德斯、希罗多德、柏拉图等人都曾在作品中引用过荷马的话语。到公元5世纪时,甚至有七个城邦宣称自己是荷马的出生地。荷马在古希腊的地位如此之高,乃至于被称为“全希腊的教育者”(王制605c)。
卡利诺斯(Καλλῖνος, Callinos),一个公元前7世纪的古希腊诗人,古希腊哀歌之父。所谓哀歌,即一行六音步句接一行五音步句组成的对局体诗,起初用作葬礼乐。
西摩尼德斯(Simonides of Ceosm, 约前556—前468)是古希腊抒情诗人,也是以写哀歌著名。他歌颂希波战争中各战役中英雄事件的诗歌尤为著名。

《奥德赛》的叙事与叙述手法

《奥德赛》的叙事手法要比《伊利亚特》复杂许多。一开始在情节上就有两条线索分开,儿子寻父与父亲归乡,最终儿子与父亲汇合,两条线索合为一条。其次在叙述手法上,诗人杂糅了顺序与倒序的手法,作者、叙事者、行为者也并非始终重叠。这就导致初读者有迷失在情节丛林里的风险。
我们把全书大致分成三个部分,时间线参加下图:
A:1-4卷,儿子寻父的故事。即奥德修斯的儿子特勒马克斯打算外出寻找父亲,所以前四卷也被称为Telemacheia(特勒马科斯之歌,时间1-时间2)。
B:5-12卷,奥德修斯的漂泊之旅,也就是说,第五卷之后是真正意义的奥德赛。其中,5-8卷是奥德修斯从卡吕普索那里逃出,在海上漂泊,即时间1-时间2;9-12卷是奥德修斯抵达费埃科斯人处,讲出自己的故事,这个闪回持续了四章,即时间-3—时间-1。时间2-时间3是奥德赛讲述故事的时间。
C:13-24卷,A和B两条线索汇合,奥德修斯返乡后和儿子相聚,杀死求婚者,夺回王座,重新建立自己的权威。即时间3-时间x。


上图为翁贝托·埃科制作的《奥德赛》时间线,时间0代表荷马开始的叙述时间,时间1代表故事开始的时间。时间0和1是重合的。

《奥德赛》之隐喻

是希腊精神与《奥德赛》的相互成全,使得奥德修斯成为西方哲学的持久性隐喻。这个隐喻过于强大,乃至到二十世纪,作为犹太哲学家的列维纳斯仍要批评传统形而上学不过是一种“怀乡病”,而在这种返回自身的渴望中,他者荡然无存。
列维纳斯确实道出了《奥德赛》的某种真相。奥德修斯历经十三次劫难回归故里,其实是借由世界认识自己,说到底是一次精神的自我认知之旅——回家之路根本是一条爱智之路。而这种对家园的推崇本质上是对人间世的肯定,奥德修斯选择了当凡人,也就选择了在不完满中创造完满。如果《伊利亚特》还极力在探寻共同体之外的可能,那么《奥德赛》所展现的更多是一种妥协与平衡的智慧:奥德修斯既可以是有名字、有家世、有谱系的英雄,也可以是没有名字、不断漂泊的无名氏。

希腊人,异邦人

如二十世纪最伟大的道德哲学家之一伯纳德·威廉斯所说:“如果我们能把希腊人从(我们)对他们居高临下的误解中解放出来,那么这同一进程也有助于把我们从对我们自己的误解中解放出来。”对此,希腊人绝不是我们的异邦人,他们的言辞仍以一种幽灵的方式持续徘徊在历史之上。

Odusseia

ὈδύσOdusseiaσεια(Odusseia)就是本书的题目“奥德赛”,在古希腊语里的意思就是“关于奥德修斯的事”。这是西方古书中常见的做法,先把 Ὀδυσσεύς中性化,然后再取复数为Ὀδύσσεια,阴/阳性一般指人,中性一般指物,就变成了,按英文音译为“奥德赛”,意译就是“奥德修斯纪”,像《伊利亚特》、《埃涅阿斯纪》等都是这种用法。伊利亚特的意思就是关于伊里昂城的事儿,埃涅阿斯纪的意思就是关于埃涅阿斯的事儿。
那么“奥德修斯”这个名字又是什么意思呢?荷马在第十九卷叙述了这个名字的来历:
“我来到这片人烟稠密的地方时, 曾对许多男男女女怒不可竭(ὀδυσσάμενος), 因此我们就给他起名叫奥德修斯(Ὀδυσεὺς)。”(19.407-9)
奥德修斯这个名字源自动词“愤怒”,意为“愤怒的”。

《尤利西斯》与《奥德赛》

乔伊斯有本著名的意识流小说《尤利西斯》。其实尤利西斯(Ulysses)就是奥德修斯(Odysseus),它来自拉丁语对希腊语的转写Ulixēs。所以《尤利西斯》这本极具现代感的小说恰恰是通过对英雄史诗的戏谑摹仿与重构,完成了对传统的继承与超越——正好也是“子”以“父”为榜样、诗图建立自我的过程。在这个意义上,《尤利西斯》自己就是一出Telemacheia(特勒马克斯之歌)。

评论
热度(13)
  1.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πνεῦμα | Powered by LOFTER