πνεῦμα

真正的歌唱是完全不同的呼吸,
它关系着子虚乌有。
是神的内在气息。是风。

知道人文 伊利亚特 课程 第二十四卷 摘抄

※ 以下摘自 wx公众号 知道人文 伊利亚特 课程 第二十四卷


史诗中哭泣的女性

我们在史诗中最常见到的就是男人对女人的拒绝了,无论是丈夫对妻子,还是儿子对母亲。在这里,男女在史诗中与其说是两种性别、两套身份,不如说是两种品质。女性与哭泣、软弱如此紧密地联系在一起,她们真正承载凡人的苦难与命运。而男性的骄傲往往都要以女性的悲诉收场。男性生时,女性是生育者、护家者;男性死时,女性是收尸者、流亡者。她们看到一切,却无法阻止。

当赫克托尔死去,伊利昂这座城市也就与一个哭泣的女性形象彻底重合。命运必将到来,凡人只能承受。而这作为终极之事完全由女性照管,男性只需在荣誉世界维持他轻飘飘的幻觉。


普里阿摩斯与阿基琉斯

两人本有不共戴天之仇:对于普里阿摩斯,阿基琉斯杀死了他的儿子;对于阿基琉斯,普里阿摩斯的儿子杀死了他最亲爱的挚友。但孤身前来的普里阿摩斯毫无强权的宣示,他只是作为一个不幸的父亲,向阿基琉斯提醒他自己的父亲也会遭遇同样的状况。而阿基琉斯心里无比明晰,现在在他面前的这位普里阿摩斯就是佩琉斯未来的状况。

阿基琉斯以一个必死的儿子的身份招待普里阿摩斯,而这正是对他远在佛提亚的老父的一种弥补。

一个失去儿子的父亲,一个自认永远见不着父亲的儿子,“他们两人都怀念亲人”,“他们的哭声响彻房屋”。

正是这共同的哭声揭示出了表面的敌意背后所共通的人性。神安排一切,唯独人性无法安排。神可以轻而易举地放下,而人必须忍受悲伤与毁灭。所以宙斯感慨“大地上的任何动物/没有一种比人活得更加艰难”。人对苦难的承担构成人这一物种的最为艰难之处,却也使人真正成就人的德性。“快乐的神明”无法理解人性与苦难,因而他们所展示的只是没有德性的喜剧。真正崇高的悲剧浮现在人与人的关系之间。

阿基琉斯通过普里阿摩斯的呼召完成了人性的回归。在第二十二卷的阿基琉斯就像个野兽,他把自己完全抛到自然世界中,他与特洛亚人就是单纯的杀者和被杀者的关系;但是在这里,血气被抑制了,愤怒平息了。

但愤怒的平息绝不是由于共同体的分配正义得到了修正。正义性原则在第二十三卷的竞技比赛中与第一卷构成了遥远的呼应,但阿基琉斯已经不再在乎。恰恰是阿基琉斯认识到人世没有绝对的正义(如荷尔德林所说:地上可有尺规?绝无!),命运的分配有何正义可言?人类的生死有何秩序可循?并无。所以阿基琉斯才在复仇的愤怒中不断突破人性的边界,而接近神或兽的边缘。

但普里阿摩斯出现了,“神圣的宽容”因共通的苦难而得以实现。

本卷596-620行,阿基琉斯主动向普里阿摩斯提出“现在让我们想想进餐的事,甚至那美发的尼奥柏也想起要吃东西”,这意味着阿基琉斯真正从愤怒和悲伤走出,他的血气平息,而重新接纳尘世的生活。他以尼奥柏类比,意指没有人的愤怒有尼奥柏更大,但尼奥柏仍然“哭累了,想起吃东西的事”。阿基琉斯重新返回人类共同体,承认人类的限度:“限制愤怒,限制悲哀,也限制对正义可能性的期待”。


习俗与自然

习俗世界即希腊人所说的nomos,又译作礼法,代表共同体约束人、限制人也塑造人的一面;而自然世界是希腊文所谓的physis,在我们这个语境里意指人原始、天性、未受文明-社会规训的一面。亚里士多德说脱离城邦者,非神即兽。对应他的这句话,习俗世界就是人与人打交道、宽泛意义上的政治世界,而自然世界就是这个人性之外的神性/兽性的维度。而之所以说阿基琉斯伟大,是因为他是史诗唯一一位真正认识并清醒地接受命运的英雄,他认识到政治-正义的有限性,而历经从习俗到自然的上升,又在最后一卷通过普里阿摩斯的恳求遏制了血气,完成了自然到习俗的返回。

此外,《伊利亚特》中的荣誉问题还揭示出了古希腊伦理的深层困境:一方面,荣誉本身所体现的是个人的自然品质,但另一方面,这种卓越的自然却需要外化为荣誉,以得到社会的承认。阿基琉斯的愤怒就集中展示了这种自然与习俗的悖谬,而这种悖谬可以被视作西方思想史的一条贯穿线索,从奥古斯丁、卢梭再到弗洛伊德,说到底都是physis和nomos的冲突。



古希腊人对“爱”的理解,一般来说古希腊人有三个词用以表达“爱”:eros/ἔρως用以表达性欲意义上的爱,这个完全是肉身性的,但通常也要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上,比如我们看赫拉去诱惑宙斯,或者帕里斯向海伦寻欢,都是eros和philia连用。而帕里斯经常被人骂作好色狂,这个“色”在古希腊语就是eros。

第二种是philia/φιλία,相比eros所带来的强烈快感,philia要更加温和、忠诚、持久。亚里士多德就认为一个人成熟后不应该再耽于eros,而要在philia的基础上建立各种亲密关系(所以帕里斯其实始终被视作史诗里一个相当naive的形象)。philia在汉语里通常译为友爱,这个我们也可以看出古希腊人对朋友的重视,一切政治关系其实都始自敌友的区分。

第三种是agape/ἀγάπη,这个在后来基督教里用的更多,它通常译为圣爱。这个通常表达对于弱者的同情或者悲悯。

总而言之,爱情是个相当现代的发明,史诗的视野里没有这种罗曼蒂克的存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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